ccc

“你哥都发话了，那还等什么，你叫声哥我听听。” 

他戏谑的语气还噙着笑意。我涨红了脸。不过至少Mark看上去并没有生气，而且心情很好。

“Mark哥哥。” 我软软地叫了一声。

“诶，听着也顺耳，若琪妹妹。” 

他着重咬字在“妹妹”上。听了这话，我耳根子都红了。

这个人真的是恶趣味……我的天啊！怪不得有过这么多女朋友……明知道自己被逗着玩儿，但是却生不起气来。于是，我胆子也大起来了。

“那以后，你会不会跟哥哥那样，就是，就是……” 

我小声嘀咕，估计在Mark眼里就是我支支吾吾的想问但是不敢问。

“你是想问我会不会像你哥一样揍你？” 

我抬起眼睛，郑重的点点头。

“我没你们家那些弯弯绕绕，揍人这个事儿太费力，你想挨，我都还没这精力。”

我松了一大口气：“那就好。” 

“那我言归正传，你我都不想闲着没事闹到你哥那里去，对我们都没好处。

我这里对你要求只有一条，态度端正，要用心，不许糊弄。平时你跟我开开玩笑都没事儿，正事儿上，我不管你心情好不好，都给我拿出专业性出来。做得到吗？”

“做得到。” 这点要求，一点都不过分。说完，我还使劲的点点头。

“你做不到，我们得有点惩罚措施，毕竟扣工资对你来说毫无威慑力，也不能解雇你，更不能一点小事儿就去找你哥哥。”

听到要去找哥哥，我全身都是不情愿；但不可否认，大多数奖惩办法对我确实效果不大，目前唯一一个可以管得住我的是哥哥了。

“不如，你犯了错就到我这儿罚个站吧，也不多，就一小时，点到为止。可以吗？”

他的态度诚恳，语气温和，还有商有量的。不知道的人估计真的会以为这是个疑问句，但是在我看来，这就是个陈述句。

“可以。” 

这待遇总比去找哥哥好不少，我又不傻，见好就收是正理。

不得不说，Mark这一通操作下来，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被看见被尊重。虽然他指定好了路，但是却来问我罚我可不可以，还给了让我信服原因，给了我充分的自由度说不。

换成哥哥，半句话都不会问，对错和惩罚早就有了定论，我说什么愿不愿意都不重要。

我内心有一丝窃喜，隐隐预感到这个老板其实还真不错，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。

“那现在我们聊正题。” Mark站起来，靠在沙发的把手上，上身前倾对着我，这个居高临下的架势，还有他本来就个子高，气场一下就拉满了。

“你哥哥之前揍你是因为你对我不敬，我让你在团队里面公开检讨是因为你损坏了团队和公司的利益，还有笔账我们没算。” 他顿了顿。

“你看着我的眼睛，我这个月教你的东西，你真的有认真学吗？”

我抬起眼，对着Mark的眸子向上看过去，竟然看到了他沉静的不带喜怒的神情。

“没有。” 我抿着嘴，眼泪流下来，这次我是真的内疚。

“我这一个月总是被批评，堵着气，心思都没放在工作上，你的话我没有用心听也没有改。

对不起，是我错了。” 

我确实是错的离谱，满心的悔恨。

“我也有错，我忘了你是真真正正的新人，并不是我们面试过的毕业生，我应该至少认可你的进步。” Mark温和地说道，然后递给我面巾纸盒子，我赶紧抽出来擦擦。

我的眼圈一定是通红通红的，过去一个月的经历走马灯似的涌进来。

每天被不同的提醒：“你很差劲” “怎么什么都不会？” “是不是走后门请进来的？” “听说是总裁特批的，他们是不是'那种'关系？” 

我先是生气，然后是难过，可这些委屈又有谁知道，又能跟说呢？可是Mark他竟然是知道的，还跟我道歉。我，我......

“若琪，我知道有些事情不公平，有些闲言碎语确实很伤人。但是不管什么原因，你没有认真学，我今天就要罚你，你认吗？” 

“我认。” 如果前面是漫长的铺垫，现在我心里确实妥帖了许多。Mark没有针对，看得出我的难处，猜得到我的心思，给了我足够的尊重和选择。这一刻，要打要罚，我都心服口服。

“那你就在那儿站一小时，一小时后，你就可以走了。”  Mark指了指旁边的阳台和落地窗，向我示意道。

“好。” 没有一丝犹豫，我就挪到了Mark给我指的地方，站直了。站起来那一刻我都觉得半身不是我的了，疼的我眼前冒金星。可是我的乖顺和内心的平静，连我自己都惊讶了。

我并没有像在哥哥办公室里那样对墙罚站，而是背对墙，面朝外，正冲着大门和沙发。这样，我其实更多了好多安全感。

我可以看到Mark拿了一沓打印材料，放在茶几上，边喝酒边读。时而蹙眉，时而在纸上写写画画，阳光很温柔，房间里很安静，签字笔沙沙沙沙，时钟滴答滴答。

但是这岁月静好的图景，在我这里是不成立了。我几天前的伤，虽然结痂了，但是站一会我还是会疼，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了。

“还撑的住吗？” Mark连正眼都没看我，眼睛还埋在资料里问。

“如果太难受，可以提前结束。” 

他是知道之前我个打的多重的，他送我去的医院，也是知道我伤成什么样的，他估计也是问过哥哥我的状况，也是知道我不久就可能撑不住的。

我一顿，然后摇摇头，脱口而出：“我可以的。” 

这是我第一次，在有逃掉机会的时候主动留下来继续承受。我觉得自己在用这种方式向Mark赎罪，为我的无理和无知忏悔。我真的觉得，这一小时结束之后，Mark就会既往不咎。

“那好，还有不到20分钟，坚持到结束，我就送你回去。”  然后他就又埋进这堆资料里。

“还有20分钟。” 我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，“再撑一下就过去了；再撑一下，就能回家了。”

我这么想着，忽然门铃响了。Mark看着门顿了顿，似乎是有点疑惑周末早上到底是谁会过来。

他放下手里的笔和材料，走到门口，专门顺着猫眼看了几秒，拨开门锁。
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 “为什么不接电话？” 

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来。

我正正对着大门。在看到哥哥的脸的那一刻，我眼泪决堤了。Mark训我的时候没有哭，罚站的时候也没有哭。但是看到哥哥来的时候，我真的忍不住，咬住嘴唇不发出声音，但是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。

哥哥看到了我的眼泪，越过Mark递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，但是却没说什么，弯下腰脱鞋，然后房子鞋架上，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。

“我不是跟你妹妹说事儿呢么，总得严肃点，手机静音了，没听到你的电话。”

“我事儿办完了，顺便来看看。今天怎么样？”

Mark笑了，“好，你说顺便就顺便。今天都挺好的，若琪很懂事。” 

我松了一口气。

“给你倒杯酒，若琪带来的这瓶很不错。”Mark向厨房走去，然后拿出来另一个杯子加了冰。

“我得开车。”哥哥淡淡答道。

“那我给你换汽水。” Mark拉开冰箱，选了一罐苏打水，直接倒进杯子里，递给哥哥, 然后他们心照不宣的轻轻碰杯。

“还有大概7分钟，你们就可以走了。” Mark看了看墙上的时钟，对哥哥解释道，“话都聊通了，我让她站会儿。

放心，没怎么样她。” 

Mark着急的补的这后一句，似乎是为自己辩解，又似乎是为了让哥哥安心。

“我说过，你想怎么管，我都不会插手。”

“你也说过，聊完让我把人送回去，你现在还不是坐在我的沙发上等？”

二人相视一笑，碰杯，一饮而尽。